今天讲的案子是关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死在宿舍,警方随即发现原来有一个连环犯在不断作案。
1998年5月7日凌晨2点,费城警局的值班室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。打电话的是个市民,他住在宾大校区外的一个高级公寓楼,这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沃顿商学院的学生。
这天半夜他被隔壁一声女生的尖叫惊醒,还隐约听到打斗的声音。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就拿起了电线分钟,两名值班警察就抵达了公寓楼下,找到了这位市民,他带着警察上楼,指着隔壁的房间说,刚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叫声。
但这时楼里一片宁静,绝对没任何异样,警察敲了敲门,屋里没有一丝丝回应。警察回到街边,看到这是一间两层楼的公寓房,二楼卧室外有个阳台,推拉门上挂着的门帘平静无波,屋里黑着灯,看起来家里像是没有人。
警察们互相看了一眼,点点头,叮嘱邻居说,如果再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,立刻打电话报警。然后他们撤回了警局,做了一份出警记录,标注当晚出警没有特殊发现。
珊侬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儿,她在中学的时候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,当时也在竞选的老布什来到她的高中,珊侬勇敢地走上前,邀请老布什为自己助选。
接下来珊侬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读完大学,而且拿到了数学,经济学和哲学三个专业的学位。然后她被著名的沃顿商学院录取,不久前刚刚搬到费城。
就在前一天,在外地读书的弟弟来找她玩,珊侬说,她得为第二天的考试通宵复习,恳求弟弟先自己在酒店里住一晚,等考完试再来找她。
第二天也就是5月7日下午,弟弟如约来到了公寓,可是不管他怎么敲门也无人应答,打电话也没人接。
弟弟找到了珊侬的同学,才知道她连上午的考试都没参加,这时他听说了凌晨邻居报警的事情,意识到情况不妙,他拜托邻居再次报警,自己则想办法撞开了珊侬的公寓门。
所以看起来珊侬当时是按计划在家里学习,她准备好一边泡澡一边读论文,但是听见屋里传来异样的动静,于是穿上浴袍出来查看。
凶手应该是趁黑爬上了二楼的阳台,撬开了推拉门钻进屋里。在珊侬走过来的时候,他突然从后面暴起袭击。
珊侬是个勇敢的女孩儿,她立刻拼命反抗并且咬伤了他。床单上,墙面和地毯上,都有点滴血迹。最后凶手在循来路逃跑的时候,在阳台的栏杆上也留下了血迹。
所以邻居在2点时听见的尖叫并不是他的幻觉,而是当时珊侬正在与凶手殊死搏斗。只是当警察赶来的时候,凶手已经占了上风,制服了她。他屏住了呼吸躲在黑暗中,等着他们离去。然后他侵犯了珊侬,掐死了她。
负责这个案件的是费城警局凶杀组的查克·博伊尔警探,他办案多年,经验比较丰富,根据现场和情节分析,他觉得应该首先把重点放到两类嫌疑人上:
珊侬是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儿,平时仰慕者很多,她的性格又很锐利直接,所以保不准会有被拒绝的男生心怀怨念。
一个男生名叫尤瓦尔·巴罗尔,是珊侬隔壁专业的同学,在一次舞会上对她一见钟情。珊侬还曾经邀请他一起回家吃饭,对她来说,这只是一个友好的表示,但尤瓦尔就觉得意义非常,激动得要命。
结果珊侬其实对他没什么兴趣,尤瓦尔受挫之下很不服气,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她,想方设法跟她同框。
很快珊侬受不了了,在劝说了几次没效果之后,她向学校提交了正式投诉。尤瓦尔非常没有面子,一气之下放出了狠话,“你最好给我小心点,不然你出席的下一个葬礼,就是你自己的!”
警方把尤瓦尔叫到警局,调查他在5月7日晚上的行踪。尤瓦尔说那天晚上他也在学习,不过是独自在家学习。
几天后珊侬的家人给她举办了葬礼,参加葬礼的不仅有她的亲朋好友,还有负责案件的警探。
因为凶手很可能也会来到葬礼上,抱着一种复杂的心理观察悲痛的家人,与珊侬告别。
查克警探站在房间的角落里,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来客,他的目光大部分时候都追随着一个男生,这个人名叫亚伦·弗里克曼。
他们俩是同专业的竞争对手,研究方向重合,但性格又不合,时不时就会发生争执。珊侬辩论队出身,经常把亚伦说得哑口无言,气得浑身发抖。
就在案发的两天前,有人目睹他们俩大吵一架,所以也不能排除他为了报复而伤害珊侬。
亚伦面无表情地站在珊侬的遗照面前,绝对没悲伤痛苦的表现,查克警探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,跟他搭上了话。他当然明白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什么,立刻就表明了自己与珊侬的死无关。
查克警探激他:既然这样,那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,就拿你的DNA来对比一下吧。
当时警方非常自信,认为凶手肯定就在他们两人之间。但是当DNA对比结果出来的时候,两人却全都被排除了嫌疑。
如果警察当时破门而入,珊侬很可能就不会死!于是他们愤怒地把警方告上了法庭。
警方其实很委屈,因为当时的确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,屋子大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,他们不能单凭怀疑就闯入市民的家呀。尤其是报警的邻居后来又犹犹豫豫,表明了自己可能是错觉。这种情况下,警方无权采取任何行动,不然事后肯定会被告的。
查克警探决定对珊侬的同学朋友再做一次问访,这次,他获得了新的消息。有个朋友随口提到,珊侬之前曾经抱怨过有人跟踪她。
就在案发的几天前,珊侬发现有人偷偷地从电影院一直跟着她回到了公寓。当时他们都以为是尤瓦尔,但现在尤瓦尔的嫌疑被排除了,跟踪她的另有其人。
警探顺着珊侬的路线找回去,发现沿途会路过一个酒店。他们找到酒店的门卫,问他有没有印象,见到一个男人跟踪一个女孩儿过去。
门卫回答说,有的。不过那天很昏暗,那个男的跟得也不紧,所以他没有太在意,也没看清楚男人的长相。
珊侬也许压根不认识杀死她的凶手,但这个凶手对她应该颇有了解。他不仅跟踪她,知道了她的住处,还熟练地从二楼阳台进入到她的房间。
这说明珊侬很可能并不是他下手的第一个对象,他也许是个多次犯下案的老手。
这也意味着在这之前应该有类似的案件,警方应该能找到更多的受害人,从而建立起犯罪模式,确认嫌疑人。但与此同时,如果他们不尽快抓到凶手,他还会再次作案。
查克警探立刻安排重新进行DNA对比,把珊侬被害现场收集到的DNA样本,与过去几年的案性侵案做交叉对比。
查克警探想了又想,怎么都觉得不可能。这种性质恶劣的犯罪,都会有一个逐渐递进恶化的过程,绝对不可能短期就能发展到这一步。
他转念一想,又进一步安排了新的对比,这次的对比条件是附近的“入室抢劫案”,看有没有类似的偷窃案件留下的线索中,能有相同的DNA证据。
就在三个月前,1999年2月份,费城中心区有一起入室抢劫案,小偷留下的DNA与珊侬案完全一致!
看到这个结果,查克警探也有些无语,难道这个凶手改变了犯罪模式?他只是想偷钱,顺便劫个色?
但以他的经验,这种可能性能够说是极小。珊侬案的凶手是刻意跟踪她,了解周围环境后偷偷溜进去,虽然他破坏了现场,却没有带走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一开始查克警探以为这个被标注成“入室抢劫”的案子是个失误,没想到,在他的深查之下,又发现了在1997年8月,就有两起情节类似的“入室”案件。
这两起案件都是半夜时,有个男人摸进独身居住的女性家性侵。两起案件中一起发生在97年8月6日,另一起发生在8月13日,两个现场相距不到10米。
最早是发生在1997年6月20日,这样的一个男人在摸进房间后试图性侵独自居住的女孩儿未遂,仓促逃跑。
但为什么在这之前,警方好像对此一无所知?丝毫没意识到如此之多的受害人。
作案的是一个年轻的黑人男性,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,他总是通过撬开窗户或者通过后院推拉门进入房间。
这个人不会使用武器,他总是在潜入后从身后忽然袭击受害者。在迅速制服了受害者后,就强迫她们躺到床上。
然后他会表现得非常温柔,好像在扮演男友或者丈夫的角色;他甚至会跟受害者聊天,赞美她们的美貌和身材,让她们放松下来;他的动作也会相对轻柔,还会劝说受害人给他。
因为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,受害者除了被外无显著的其他物理伤痕,现场也没有丢失值钱的东西。所以当她们报案的时候,警察就直接把这些案件标注成“治安骚扰”。
“治安骚扰”是小罪,甚至有可能连罪行都算不上。这样一来,警方的破案压力会小很多,破案率也不可能会受到影响。
在这样的标注下,警方往往不会有进一步的问讯和调查,不会收集相关证据,即使受害人上门追问进展,也会被随意打发。
查克警探立刻组织起人力,找到那几个受害者再次问讯,尽可能收集更多的线索。
但是这样一个时间段时间已逝去了一年多,受害人们有的已经不愿意旧事重提,即使愿意跟警方接触,记忆也发生了偏差。
警方在百般设法之后,让受害人帮忙画了一幅嫌疑人肖像。他们抱着希望把肖像输入警方的系统,希望能通过面部识别和人工辨认,找到这个嫌疑人。
而就在这个期间,珊侬被害的三个多月后,8月28日的半夜,一个独居的女人半夜被动静惊醒。有人撬开了她的窗户钻进来,性侵了她。
对比所有犯罪细节,这人绝对就是杀害珊侬的那个凶手。只是这一个女人和前面的几个受害人一样,温顺地没有反抗。
一个正在被全城追捕的罪犯,在犯下了这么多罪行之后,依然逍遥法外,居然还胆大包天地在警方的鼻子底下再次作案。
他反复琢磨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,怎么样才可以找到突破。他的搭档为了这个案子殚精竭虑身体都垮了。
因为所有的案件中,只有97年6月的这个案子,是他试图性侵却没有成功,仓促逃跑了。所以这一定是他最初做的第一个案子,是他在不熟练,无经验的情况下做的案子。
然而第一个受害人已经搬去了纽约,之前警方联系她,想再了解案情的时候,被她非常干脆地拒绝了。
查克警探亲自来到纽约联系上她,姑娘再次拒绝了见面。查克警探发过去一封邮件,里面是珊侬的照片。
有人死在了他的手上,一个同样风华正茂的女孩失去了生命,她不能再袖手旁观。
查克警探带来了一本相册,里面全是黑人嫌疑人的照片,希望姑娘能帮忙指认出谁是真凶。
姑娘皱了皱眉,那个男的不是纯正黑人,他的皮肤颜色并没那么黑。他提到过自己的爸爸是黑人,而妈妈是意大利人,他其实是个混血。
查克警探这才明白过来,之前的调查又走茬了道。他们一直在黑人嫌疑人里来回打转,但其实这人很可能被划归到白人的族群里。
他带着新的信息回到费城,再次展开调查。调查进展得很慢,但是跟着时间推移,再也没有类似的入室案发生。
直到2001年,一个小警员在无聊地翻看警界内部通报的时候,惊讶地注意到一个消息。
2001年初,28岁的克里斯汀·马歇尔和丈夫带着儿子,刚刚搬到这个小城。他们在科罗拉多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区落了户。
就在不久前,克里斯汀的丈夫被诊断出癌症晚期,他们决定全家搬到生活节奏更慢一些的柯林斯堡,给最后的日子留下更好的回忆。
6月13日,克里斯汀的丈夫计划带着孩子去山里野营,父子俩度过一个亲子周末,而她决定自己留在家里,享受独处的时光。
夜半的时候她忽然被一个黑影捂住嘴,黑影凑到她的耳边说,“别叫,安静点,你就不会受伤的。”
克里斯汀惊恐万分,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床头的照片,想到了丈夫和儿子。儿子已经将要失去他的爸爸,她不能冒险再让他失去妈妈。
而这个男人居然也很快从暴力转变得温柔,他似乎把自己想象成她的男友或者丈夫,甚至表现出有几分缠绵爱意。
克里斯汀立刻报了警,接警的警探一问,发现就在一个月前的5月10日,就在同一条街上,也有个类似的入室案。虽然受害人都没有明确看清凶犯的容貌,但从他说话的口吻和行为模式来看,应该就是同一个人。
紧接着7月26日,8月5日,8月23日,又接连发生了三起。夏天还没过完,柯林斯堡就发生了一共6起同一个犯罪模式的入室案。
凶犯吓了一大跳,他当时大概是飘了,没有急着逃跑,而是跳起来想连室友一起制服。
可是两个姑娘彼此壮胆,鼓起勇气反抗,倒过来把他给揍了一顿,他在仓促逃跑的时候,留下了一顶棒球帽。
几天后,警局接到了一个来自千里之外的电话,打电话的人正是费城的查克警探。
柯林斯堡这边因为案发期间才几个月,受害人们都还记忆犹新,她们帮助警方又画了一张新的肖像(老实说这两幅肖像看起来判若两人)。
他在信里提到了之前发生的最后一起案件中的细节,所以警方能确认写信人就是凶犯。整封信都是打印出来的小写字母,没有大写字母,没有标点符号,也没有分段。
谁也不知道“费城色魔”发生了什么事,为什么又一次消失,他是否还活着,会不会再次出动?
但是查克警探下定了决心,不管要花费多么大的精力,用多长的时间,也一定要抓到他。
这时的费城警方与电脑软件公司合作,开发了一种新的工作软件。这种软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警方快速交叉排查数据。
他们的第一步是排查20-35年龄阶段的混血男子,找出所有在1997-2001年曾经在费城和柯林斯堡居住过的人。整理出一份包括了319个人的名单。
接着他们缩小调查范围,因为两处各自发生的六起案件,案发地点距离都不远,说明这是凶犯熟悉的地方。于是输入案发地点附近的几处邮编后,将这个名单缩小至83人。
然后他们继续输入新的条件,以这12起案件发生的日期为限,名单减至40人。
而这时,柯林斯堡警局忽然收到了一通匿名电话。打电话的人说,我看到你们贴出来的画像,觉得我的邻居就是你们要找的人。